直到江西省兴国县鼎龙中学校长韩周兴出现在离兴国县500公里外的工地上,小井(化名)的求学生涯才走上正轨。
对这位农村中学校长来说,几年前,小井曾是最让他头疼的一个孩子。
小井兄弟姊妹众多,父母文化程度不高,一家人的生活全靠父亲外出做小工勉强维持。小井一直延续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学模式,村里人经常看到他在附近几个村子里游荡。后来,小井干脆跟着熟人到工地当起了小工。
“上学路上,不能少了小井。”在韩周兴看来,把小井唤回校园是他作为一名基层教育工作者最起码的责任。
如今,小井不用再重走父母的老路。“小井已经是开挖掘机的熟手了,依靠每个月的收入完全可以自食其力。”韩周兴说。
在《2020中国教育研究前沿与热点问题年度报告》中,研究人员认为:教育扶贫作为一种增强贫困人口内在发展动力与能力的“造血式”扶贫方式,可有效避免脱贫人口因“输血”中断再度陷入贫困,阻断贫困文化的代际传递,是“拔除穷根”的关键。
提到教育的作用,很多专家会使用这个概念:劳动年龄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专家介绍,劳动年龄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就是指社会总人口中处于劳动年龄范围内(目前为16-59岁)的人口人均接受学历教育(包括成人学历教育,不包括各种非学历培训)的年数。
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副院长张珏表示,劳动年龄人口受教育年限体现了一个国家的人力资源发展水平,这是衡量核心竞争力及创新发展能力的国际通用基础性指标。张珏介绍,美国国家经济研究署对146个国家1950年-2010年的相关数据分析发现,人均受教育年限每增加1年,由此转化而来的经济总量至少增加2%;世界银行相关研究也表明,劳动力人均受教育时间每增加1年,国内生产总值就会增加9%。
一个经济社会发展的综合指标很好地诠释着教育的力量。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梳理出了两组数据,一组数据是:1982年全国第三次人口普查时,我国劳动年龄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仅为约5.8年;到2010年,我国的劳动年龄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上升到9.7年;而到2020年年底,我国劳动年龄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已经达到10.8年。
另一组数据是:1978年年末,我国农村贫困人口7.7亿人,农村贫困发生率97.5%;到2012年年末时,我国农村贫困人口下降至9899万人,农村贫困发生率10.2%;今年,我国现行标准下9899万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832个贫困县全部摘帽,完成了消除绝对贫困的艰巨任务。
当教育给了每个人向上的发展动力后,素质提高了的个人会成为国家发展的重要资源,而日益强大的国家又成为个人幸福生活的重要保障。
今年,我国提出,到“十四五”结束时,我国劳动年龄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要提高到11.3年。这意味着2025年时,我国劳动年龄人口平均受教育水平达到高中二年级以上。
有专家指出,如果企业职工的学历提升,企业的劳动生产率也将随之提高。
据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司长陈子季介绍,目前,在现代制造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和现代服务业等领域,一线新增从业人员70%以上来自职业院校毕业生。
青岛海尔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高翔给中青报·中青网记者描述了一个典型场景:“海尔有几万名员工,安装冰箱的、安装空调的,以前工作简单,在墙上打个孔把机器挂上去完事,但是现在不是了。”高翔说,现在智能家居需要的是整体设计,这就要求上门服务的工程师要能理解客户的需求,能设计、能出图、能安装。
目标越高意味着实现的难度也越大。
“经过我们测算,11.3年的目标是可以实现的。”教育部发展规划司司长刘昌亚在国务院新闻办举行的发布会上说。
这样的判断来自这样的事实:2020年我国高中阶段教育毛入学率已经达到91.2%,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54.4%。“到2025年,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力争提升到60%。这样新增劳动力人均受教育年限会进一步提高,劳动年龄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也会有大幅提升。”刘昌亚表示,未来几年,我国将继续提高教育普及水平,同时在教育普及水平和平均受教育年限提高过程中要不断提高质量。
民进中央副主席朱永新还指出,目前的劳动年龄人口中,有不少是仅接受过初中教育,甚至初中都没毕业的农民工,应该给他们接受学历教育提供更多的支持。
教育部相关负责人介绍,下一步,要加快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育体系。完善职业技术教育、高等教育、继续教育统筹协调发展机制,发挥在线教育优势,充分发挥职业院校和高等学校在终身教育中的重要作用,完善全民终身学习推进机制,鼓励从业人员参与学历继续教育。完善终身学习体系,建设学习型社会,提高存量劳动者的人力资源开发水平,实现从人口红利转向人才红利转变。
这个消息对于江西的小井来说是一种鼓舞,在成为一名熟手司机之后,他还想学习更多。对小井来说,小康不仅是自食其力、吃饱穿暖,它更是一种让自己的生活充满希望的状态。( 樊未晨)